在日本人的字典里,“忠”文化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,甚至可以说,“忠”就是日本文化的重要基石。
在中国文化的语境中,“忠”一般与“孝”相连,但中国人似乎更重视“孝”。然而古代日本在与中国的长期交往中,似乎学到了“忠”的真谛,并把其转变为日本民族得以延续和发展的保证。
日本人无条件地忠于他们的天皇,即使天皇的族系在日本已经延续了2600多年。在日本人眼中,天皇就是太阳神的直系后裔,忠于天皇就是忠于国家。
与中国历史不一样的是,日本的天皇自上位以来,从未被推翻或替代,直到公元八世纪末,对应中国是在唐朝中叶,幕府时代来临,天皇被有权有势的幕府架空,成为没有实权的精神领袖。但是,有趣的是,在长达六七百年的幕府统治中,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试图取代或者废除天皇, 1868年,明治天皇开始改革维新。
这样的情况在中国是无法想象的,中国历史上有太多的背叛与篡权,无论是治世还是乱世。
日本很好地将中国儒家的“忠”思想与天皇崇拜结合在一起,而后又将“武士精神”与“忠”结合起来,最终形成了忠于天皇的“武士道精神”,而这种精神也造就了日本后来的道德规范,成为后来日本侵略世界的主要推动力。
在中国文化中,中国人十分重视中庸的思想,在对于自身本性的约束和张扬中间,总能找到中间的平衡点,以期达到个人境界的提升。中国人讲求“仁”,而“仁”意味着自我克制和牺牲,只有“成仁”才能“爱人”,而“穷则独善其身,达则兼济天下”,则是中国人实现“仁”的具体表现。
与中国一样,日本也深受儒家传统文化的影响。唐朝时,日本曾大规模派遣遣唐使前往中国系统地学习各种礼仪和文化,“仁”也被一并引入,然而却在日本受到了排斥。
在日本人看来,如果作为保护领主和将军的武士,一旦被“仁”所俘获,就会失去战斗力,不会再为领主和将军所用,甚至会出现僭主的情况,不利于自己的统治。因此,另一种文化特质代替了“仁”,那就是“恩”。
“恩”的出现,其实与“忠”密切相关。“忠”更多的是一种精神上的信仰,对天皇的信仰,而“恩”则是一种情感上的顺从。日本人很重视“知恩图报”,只要受了他人一点点的恩惠,就会牢牢记住,希望以后有机会报答。
这种根深蒂固的报恩思想,就像一把巨大的枷锁压在日本人的心里,感觉像是亏欠了全世界的恩惠和人情,但是这种压力又没有合适的出口可以排解,由此带来了严重的心理问题,这或许就是日本人极度矛盾的原因之一,也或许是日本自杀率常年位居世界前列的原因之一。
在日本电影大师黑泽明的镜头下,自我牺牲和承担道义是十分常见的主题。他在保持自我风格的前提下,将最真实的日本社会和文化展现给全世界。
日本文化中“道义”或者“情义”是非常重要的,重要到甚至不惜伤害自己也要获得谅解。这种“义”追求一种秩序性,一旦双方接受,就无法更改。日本文化中“义”似乎是一种个人必须对他人或社会承担的责任,这种责任无法转嫁消除,必须完成。
其实这种“情义”与上面的“恩”关系密切。在日本人看来,既然我有恩于你,就是我施与你情义,你就要无条件地顺从和服从我。
反观中国文化中的“义”,更多的是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,是以相似或相同的价值取向为基础的相互敬重。“义”的发生与“仁”息息相关,有情有义的人总是品行端正。
日本文化的另一个特质是“耻”,可与中国文化中的“耻”不一样的是,日本文化中的“耻”是没有罪恶观念的。
孔子曾说,“知耻而后勇”,孟子也说,“人不可以无耻,无耻之耻,无耻矣”。在中国人看来,一个人之所以会做恶,会犯罪,是因为他缺乏羞耻心。而在中国文化中,恶的存在使得“耻”有意义,只要能停止做恶,幡然醒悟,羞耻就会成为向善的动力。
日本人认为,会让他们感到羞耻的只有两种情况,一种是受到了恩惠而无法报答,也就是“恩”被辜负;另一种是不能遵守承诺,也就是“义”被辜负。而消除耻的方法也有两种,“自绝”与“复仇”,前者是让自己毁灭,感受不到耻,后者是让对方毁灭,消除耻的来源。
日本人通过“自绝”和“复仇”,获得了一种受虐的快感,这种快感来自于肉体的痛苦,甚至精神上的痛苦,而日本人并不以此为苦,将其作为某种愉悦的来源。
400-004-8861